何至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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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RAETH—普罗米修斯(一)

与 @叶绿亚 合作挖一点应该会填完的坑

双视角,一人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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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帽设定

那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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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还未破晓,外面的天色还是很暗。

我轻轻从沙发上爬起来,避免吵醒卧室里的亚特兰蒂斯。虽然她从来不会表达不满,但让她和我这样活在黑暗里的恶鬼一起生活,我已经带有些许愧疚了。她本该是光明中接受众生膜拜的小红帽,而不是像现在和我一样在这屋子里做隐藏的老鼠。

这屋子是赫洛特留给自己退休的,但现在归我了。老家伙当时肉痛的表情曾让我对屋子很期待,真正看到才发现只是普通的小别墅。刚来时我打扫了很久,屋子藏在一片不大的树林里,因盛传有狼所以无人靠近,与其说用来退休,不如说更适合躲藏。屋子里的设施也很齐全,我后来才明白真正珍贵的是这屋子与外界的屏蔽。

我快速洗漱了一下,给亚特兰蒂斯准备了一下早饭。自从生活中多了一张嘴,我的开销又多了她的精致伙食。刚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我听到了她的声音。

“你又要去杀人吗?”看来她还是醒了。

让一个15岁的孩说出这样的话,可能我该去找神父忏悔自己的罪过吧。但是我没有时间去,也没有神父可以代替上帝宽恕我。我本愿意去相信上帝,但世间种种燃尽了我对他的虔诚。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上帝的话,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格林依旧如此强大?

如果真的有上帝,那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格林是撒旦了。只有撒旦才能在上帝面前肆意欢悦,不必恐惧降罚,也无需对上帝有滴点敬畏。

想要毁了格林,就只能比撒旦更黑暗,比地狱更可怕,让上帝也不能对我有任何责怪。地狱的火并与冲突,终归不该上帝管。

“恩……”可是唯独只有面对她时,我的语气显得有些软弱。是愧疚吗?还是同病相怜的理解?或是对复仇的展望?我不知道,我照顾了她八年,却依旧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她不喜欢我去杀人,这我是知道的。所以今天我准备偷偷离开,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了。

“你答应过我不去杀人的,明明有那么多狼,你怎么总是和人过不去?”亚特兰蒂斯皱着眉头,她仍保有稚气的脸只让人觉得可爱。

她在抱怨吗?我突然惊讶于她表达的情绪。因为一次意外,她本该懵懂得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抱歉,”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门。“这是最后一次。”才怪,我心里又默默告诉自己,我不想让她知道,有时候人比狼更加可怕。

亚特兰蒂斯是格林遗失在外的小红帽之一,起因是一个疯子想要满足自己研究小红帽的欲望。我从那个疯子手里抢出了亚特兰蒂斯,这个干净得像纸一样的孩子,脸也苍白得像纸。她的手臂上是用于长期抽血的抽管,贫血非常严重,整个人瘦弱得简直像随时会死去。但是她活了下来,这个孩子用让人难以理解的坚强让我刮目相看,不论是再苦的汤药,她也能皱着眉喝下去。可能是她的遭遇让我感同身受,也可能是她的坚强让我感到熟悉,最终我改变了用她交换武器的想法,一照顾就是八年。

我的伤要养,她的身体也要恢复,不论是药还是毒都是笔很大的花销,我拼命克扣除了“影歌”以外武器的开支,每个月依旧入不敷出。我只好又拾起自己的老本行,拿把别人闭上绝境的人的生命维持生活。

格林把我闭上了绝境,但我却无法向他们索命,真的是人生中最痛苦的事。

我走在荒僻的小路上,一直想着怎么万无一失地灭掉那个作威作福的黑帮。人不少,但都是些酒肉之徒,大概没什么危险。我正盘算着,忽然意识到有人在跟踪我。

听声音是个孩子,年纪不大,呼吸很重身体很差,脚步落地的声音很轻,是个女孩。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回去,亚特兰蒂斯。”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要。这次我要和你一起去。”她并没有因自己被我发现而有任何的失落,反而很理所当然地走上来,抓住了我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违逆我,但她手上的力量让我猛然意识到她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下水道的老鼠对时间从来没有确切的感官,不知不觉间那个病弱的孩子已经15岁了。我刚想着找个理由搪塞她,却一下子沉默了。对自己的伤我一直很清楚,过度的保护只会让危险对她越来越致命。她只知道我一直默默地杀死被她血液吸引来的狼,也幸好她一直患有贫血,对狼也没有那么致命的吸引力,否则我可能早就陪老搭档去了。

我承认这是我的失职,想到这里,我任命般的又叹了一口气,“走吧。”

她高兴地抬起了自己还显得苍白的脸,眼睛泛着光。或许她觉得自己已经走在把我从杀人的深潭中拉出的第一步。我看了她一眼,牵着她的手继续走着。我不知道知道真相的她会怎样痛苦,世界观毁灭带来的撕裂感也许会让她一蹶不振,也许会让她升华,一如当时面对搭档惨死时的我。和她的高兴不同,我为她担心,也心疼今天早上给她准备的早饭。显然,那些东西她都没有吃。

“以后不许不吃早饭。”

“好的!知道啦!”

黑帮聚集地在城市边缘的一条街道,没有人管理所以可以让他们肆意妄为。他们很喜欢这样的环境,我也很喜欢,这样就不用考虑处理现场的麻烦事。我安置好了炸弹,在他们的避难场所准备了剧毒。太久的放荡让这些黑帮完全没有防范意识,我很轻而易举就得手了。他们以为是狼的袭击,轻车熟路地躲进了避难所,然后被我一网打尽了。

他们的死相一定很惨,所以我没让亚特兰蒂斯看到他们的尸体。但她显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结局,就像她知道那些在树林里发现她的狼的结局一样。

“为什么?”在继续前进去往市中心的路上,她突然问我。“修斯,为什么!”她的脸因茫然显得有些病态的红,手紧紧握着我的手,指节已显得有些发白。

她从未如此近的接触死亡,我能理解她的无措,鲜活的生命刹那间就成为过去式。我本想带她去那家姆兰德总爱去的公园,让她借此稍稍放松一些。“为了钱,或是为了生活。”我这样回答,可能是觉得这样太残忍,又补了一句。“也为了救更多的人。

她似乎没能明白生活二字的深意,但庆幸的是她明白了后面一句。

“他们…都是坏人吗?”

“事实上,世上是没有绝对的……”我突然又沉默了,在她的视角,她可以完全不用在意什么是人的两面性,她只想知道今天我杀的这些人都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事实上也大概如此。“是的,都是些坏人。”我改口证实了她的想法,“他们活着别人就不能活,别人想活下去就只能让他们死。”

亚特兰蒂斯又陷入了沉默,但手上的力气明显小了。我知道她在挣扎,在心里和自己的善良搏斗。

杀人是没有善恶的,我一贯这样认为,不论以任何的理由,杀人都是罪恶。今日欺凌他人的恶徒也有可能是个村里有名的孝子,我杀了他,他无辜的母亲就会痛苦。没有罪恶,没有善良,杀人就是纯粹的杀人。我回头看了一眼火里的现场,仔细盘算了一下我向亚特兰蒂斯的解释,没能找到自己和这些亡命之徒的区别。

因为我活着,格林就别想活,格林想活,就得杀了我。

“你以后还会去杀人吗?你答应了我的。”

“抱歉。”

从郊区到城市,走了这么远的路,亚特兰蒂斯已显得有些疲惫。已经九点,没吃早饭又有些贫血,我已经可以看出她的步子不稳了。但是她什么都没说,我想她可能是害怕自己变成我的负担,害怕会拖累我,或是让我太辛苦。

亚特兰蒂斯是个善良的孩子,能不麻烦别人的事连一个字都不会提。但我觉得这样的善良在我们之间显得有些愚蠢和幼稚。我一言不发地把她背到了背上,她也没有拒绝,只是牵连到背上的伤口时我微微皱了一下眉,但我想她应该没有看见。那些伤口几乎成为我对老搭档的全部怀念,和他搭档时我几乎没受过伤,可他一死,我伤得就差点死了。小红帽的存在对于猎人来说非常重要,甚至可以直接降低猎人在面对狼时的伤亡率。别人以为小红帽是主导,猎人是辅助,可事实上两者确是实实在在的共生。

看来在去公园之前可能得先带她去吃些东西,我计算着这个月的开支,盘算着去哪里比较合适。最后还是决定遵循她的意见。

“想吃什么?”

亚特兰蒂斯歪着头想了一会,“锅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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