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至西洲

冷僻,假笑,慌慌忙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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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药神》

纵观整部我不是药神,有两个画面最让我感慨。一是吕受益清创时,他妻子的淡然和平静以及程勇的惊恐和不忍;二是程勇终于被捕,初被摁倒在地时的安然和看到被打翻在地抱着药品的病人时的愤怒和不甘。

这两个画面即使到现在还让我无法忘怀,我觉得这就是所谓这部电影所表达的现实意义。前者是小人物在天灾之前的无奈,家庭的毁灭和崩溃;后者则是平凡人在诱惑和利益前升华和自我救赎的最好良证。

整部电影最令人感到胆寒的是几个细节。站在各自的立场上,整个故事中:药厂职员为了公司的基本权益四处奔走,警察为了法律和公正严查围堵,病人为了生存不放弃挣扎,很难说他们真的做错了什么。但就是这样的理所当然中,吕受益被白血病夺取生命,黄毛在车祸中闭上眼睛,良心发现救人的程勇进了监狱,挣扎中选择病人的曹斌背了处分。有人在电影后对我说,所有的人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奇怪的命运。

我觉得或许也不全是命运出了错,是人与人的立场和观念在碰撞时产生的火花。正常人不会想到仿制的假药对病人到底有多重要,病人也无法理解制药公司定价的原因和依据。病人和制药公司的冲突是电影真正的开端,没有程勇,也会有另一个卖假药的人去给病人们续命。出现在旋涡中心的程勇既是理所应该,也是无妄之灾。有钱的病人不在乎程勇的药,而真正的穷人连五千也嫌贵,然而事实上,“穷病是没法治的”。

应当从电影中明白的,用鲁迅先生的话概括,“人类的悲欢并不想通”。正是因为人与人之间没有真正的换位思考,才会有卖药小组的第一次分裂。程勇怒吼着他上有老下有小,不想坐牢时,我才真正觉得他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某个英雄主义塑造出的冷漠剧本。我能理解黄毛的愤怒,也能明白思慧那时的沉默,程勇不想坐牢,所以病人就活该去死吗?这世上本不该有这样的理所当然,所以病人会恨程勇,是他给了病人希望,又生生把希望夺走。

我忽然又想起程勇在思慧家里时,思慧女儿那个冷漠的眼神。我希望她不懂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十有八九她是明白的。让一个孩子去接受世间的丑恶与罪孽,在我看来是无法被原谅的,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生活。是生活让贫穷的程勇无心去承担病人的希望,等他富裕时才有心有力去帮助他们;是生活让思慧在舞厅里跳钢管舞来维持女儿的治疗,等她可以放肆可以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候却又叫的最狠最凶;是生活让神父只能用神去帮助信徒忘记自己的苦痛,自己成为药神时才能真诚而幸福地说出“god bless you”。生活二字,无非如此。

整部电影没有出现药神二字,但在我看来,最后愿意全心全意帮助病人的程勇,比药神更值得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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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些不能交的东西,也算是惯例了。

电影前半部分时,病人给程勇送锦旗,锦旗上写着“仁心妙手普众生,徒留人间万古名”,我刚开始时还好奇其中“徒”的意思,若是解释成只为什么不用“唯”或是别的字,直到最后结尾时程勇出狱,我才明白这个徒或许解释成“白白地”更合适。

一心为着病人的程勇,却成了最后一个知道格列宁纳入医保的人,他入狱时有一街的病人脱下口罩送他表达尊敬,出狱时却只有孤零零一个小舅子。我才真正地从中读出了人类的唯价值论。有价值时你便是药神,你的药可以救命;没有价值时你连路边的草都不如,自然便懒得去管你何时出狱了。

整部电影给我最深的感觉就是道德绑架。病人的弱者论在我看来简直恶心到不愿启齿。因为格列宁可以救命所以就应该降低药价,凑够几个人就能堵别人公司的大门,甚至往职工身上扔粪。暂且当做格列宁四万的定价不合理,解决不合理的方案居然是暴力而不是物价局,电影讽刺的到底是政府部门的不作为,还是这些弱者们的暴力与恐怖呢?在我看来这些人哪里是弱者,他们简直就是吃人的老虎。因为吃过五千的药,而张长林卖两万就倒了。摊开来说,程勇卖五千和张长林有什么关系?张长林是一个纯粹的商人,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真的再卖可以救命的药,他只在乎能不能赚钱。这样的人现实里比比皆是,四万的药都吃了这么多年,两万的药吃不起吗?当然我这样的想法并不政治正确,但是想到黄毛说的,五千都有人吃不起时,我明白永远有人吃不起药的。那张长林为什么会倒?因为我吃不到药,他吃得到,那干脆大家都别吃,一起死。细思极恐。

在网上看到一句话,仔细想来确实是这样一回事。

“我一想到让程勇改变的不是良心,而是富有,就觉得人生昏暗无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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